子衿行 3
第三章
复又行的几日，花弄影等一行人终是到了那乌老寨。三人一见之下，那乌老寨竟是建在了此处一片大湖中央。此湖名曰镜仙湖，这镜仙湖中央的枯叶岛便是乌老寨大寨所在。三人于湖边眺望，隐隐得见远处岛上鳞次栉比，那苗家特有的吊脚楼层叠于岛上山头，声势壮观。此时晌午刚过，一瞅树林之中，不少苗家人人来人往，做买卖的、摆摊的，竟是相当热闹，似是对这乌老寨毫无惧怕之意。阿南告诉他们，这乌老寨近三代土司均是有大才之辈，是以乌老寨逐渐发展壮大，因着乌老寨威名远播，远近依附的小寨子更是不计其数。这一代的土司宜湘治寨甚严，明令公布不准騷扰百姓，不准调戏妇女，不准奸盗邪婬，不准欺压良善，如有违犯者，无论何等身份，皆是定斩不饶。因此乌老寨周边大大小小的寨子都跟乌老寨来往，乌老寨的人买什么东西照样给钱，是以大家都不害怕。再加上这镜仙湖周围风景秀丽，人们都爱来这边做买卖，无形中这镜仙湖的周围竟形成了一个大集子。花弄影他们到的当天正赶上大集会，是以人来人往，竟是十分热闹。
三人均是相貌出色，尤其是花弄影和江见云更是引得集子上不少年轻姑娘频频相顾，嬉笑着指指点点。苗家女子不比汉人姑娘矜持，其中有几个大胆热情的竟是朝着他二人掷了鲜花过来。那江见云却是个顽皮性子，见姑娘家朝他掷花来，便也大大方方接了，更是朝姑娘们调皮的眨眨眼，扮起了鬼脸，逗得几个姑娘家哈哈大笑。江见月见此无奈摇头，她这个堂弟，真是一天也安分不得，无怪乎大伯父时时被他气得跳脚。江见月偏头瞧见花弄影正被几个苗家姑娘的热情行径闹得颇有些不知所措，心下竟是略有些不悦，便冲着此刻仍周旋在几个苗家姑娘间的江见云喊道：“别闹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这白日无事可做，他们便找个地方休息，直到晚上，他们一行人把衣服收拾好，把水衣拿出来换上，准备进镜仙湖。原来白日里据阿南所说，想进镜仙湖一是坐船，二是过桥，但是这桥都是浮桥，到了晚上寨子里都会撤掉，想飞也飞不进去。原本他们三人大可径直上门求药便是，但是经那晚客店一事三人已然与乌老寨结下了梁子，明着上门求药已然是行不通，便只得另想法子进的寨子去，再设法去寻那优婆罗花的所在。
四人一行来到镜仙湖北边的树林里，等往水边一看，却是江见云惊叫出声，“你们看！”江见云说着拿树叶往水中一扔，就见这树叶晃了晃就沉底了，又折了个树枝往水里一扔，树枝转着个也沉了底了，这水竟是飞羽皆沉的弱水！原来，这镜仙湖水特殊，东西南三面，坐船或泅水都可以，唯独这北面鹅毛也能沉底，谁也过不去，所以那三面寨中都有重兵把守。惟独北面，防守就疏忽些了。
三人顿时都有些丧气，看来这一天是白耽误了，明天还得另想办法进寨去。正当他们几人为难之际，忽闻得林间传来一声大喝：“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逗留！”他们四人回头看去，却见是几个苗家打扮、腰挎弯刀的年轻人。为首那年轻人身高六尺挂零，脸堂方正，方鼻阔口，长得颇为精神。那年轻人皱着眉头瞧着花弄影三人，转头瞧见一旁的阿南却是顿生惊喜，快步朝着阿南上前，扶着阿南的肩膀便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苗家话，神色间竟是颇为关切。他二人交谈一阵，花弄影三人正觉不解，那年轻人却是转过身来，开口竟是一口地道官话：“阿南说是你们救了他，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叫越桥，听阿南说，你们是来这里找优婆罗花的。”花弄影闻言，便出言道：“正是，兄台可是知道何处可寻得这花？”那年轻人却是皱眉道：“不瞒你们说，这优婆罗花在这里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是你们早来两年，这岛上种了不少。可是两年前，寨中出了事，这花都被一场大火烧光了。”花弄影闻言不禁黯然，却不想竟是这等因果，他们竟是在这南疆白走了一遭。可母亲的情况已是堪忧，好不容易师父寻得了一线生机，可眼下优婆罗花却已然绝种，这可如何是好。思及此，花弄影抬头看向江家姐弟，二人果也是神色忧虑。正当花弄影心下黯然之际，却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住，竟是阿南拉住了他。阿南瞧着花弄影轻声开口，话音一出却让他三人顿生喜色：“哥哥，优婆罗花还有的。”
却说那日，花弄影三人闻得这乌老寨中竟是还有优婆罗花生长，顿生惊喜，只是苦于进寨无门。那叫越桥的苗人青年却说，他有办法帮他们进去，只是他们却需要等上几日。于是他们三人便随着这年轻人折回了不远处一处苗寨之中，从长计议。
暮色笼罩苗寨的时候，竹楼上的火塘边围坐着一家子人，气氛热闹。按照苗寨的规矩，远方来客需过三茶礼。这三道茶：第一杯是油茶，第二杯是苦茶，第三杯是甜茶。饮下这三杯茶水才可入得寨中，受到主人热情款待。丝毫没有不习惯的表示，花弄影等三人不动声色地将五味杂陈的茶喝了下去，赢得了火塘边苗家众人叫好一片。
“弄影哥哥，拿着。”阿南将斜支着的竹筒从火上拿开，用小刀一剖、便成了两碗喷香的米饭，递给了花弄影一份，亲亲热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旁的江见云见状却是嚷嚷开了：“小阿南，你这可就厚此薄彼了啊。只喊弄影哥哥，那见云哥哥呢？”阿南闻言瞥了一眼江见云，将手中另一支竹筒依样剖开递给江家姐弟，却是朝着江见云“哼”的一声便转身离去。那江见云见状正欲开口，却冷不防被一口米饭堵住了嘴巴，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却是江见月挑起一筷子竹筒饭塞进了他嘴里。
火架上鱼已经烤得焦黄，那苗人青年越桥斜过身子将手中某种果实碾碎了，细细撒在上面，竹楼里陡然便弥漫开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他将鱼分成几块，夹到花弄影几人的碗中。然而这样热闹舒展的气氛里，花弄影依然心急如箭，没精力绕圈子客套，便开口问那越桥：“请问越桥公子，我们何时可进枯叶岛？”越桥瞧着他们几人的神色，思索一会儿，便朝着吊脚楼上另外几个苗人汉子点了点头，那几人便起身下了楼去，一时间吊脚楼上便只剩下花弄影三人及阿南、越桥二人。静默良久，却听那越桥说道：“阿南告诉我说石岩死在了你们手上，那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大长老的人马为何要追捕他了吧。”
花弄影闻言便点了点头。那日，在那客店中一番变故，他们从阿南口中得知，他是离了乌老寨出来寻找寨中圣女。那圣女是现任土司宜湘的独生女儿，两年前因和土司大吵了一架便负气离家出走，从此便没了音讯。可不想，圣女出走后不久，寨中却突然发生了蛊神暴乱之事，优婆罗花便在那场暴乱中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而后这两年间，乌老寨中却是变故频频，原先一向与大长老不和的土司竟是突然间对他信任有加，大长老一系突然得势，土司却说要闭关修习蛊术，少见外人。这两年里，大长老一系大权在握，排除异己，干了不少倒行逆施的事情，惹得寨民们怨声四起。却因有大土司的支持，众人均是是敢怒不敢言。在大长老把政之下，其余几个长老便生了寻回圣女的念头。这越桥便是六长老的儿子，但听他言道：“大土司已然被大长老所控制，如今愈发不管事，我们便想寻回圣女继任土司之位。奈何大长老对我们防备深重，我们轻易出不得南疆，不得已才让阿南一个人带着“两生蛊”出去寻找圣女，却不想大长老竟是连他也不放过……”
越桥话音刚落，却听江见云开口道：“这是你们寨中之事，与我们这些外人有何相干。你助我们进镜仙湖，可是有事要找我们帮忙？”
那越桥闻言抬头环视花弄影三人，开口道：“不错。我知你们三人武功高强，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我便送你们镜仙湖，并让阿南告诉你们剩下的优婆罗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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